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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谁能想到球打到一半突然会下起暴雨呢。焉栩嘉坐在篮球上无奈地看着雨幕里的操场,赵让站在他身边,手盖在他的脑袋上。湿漉漉的头发又细又软,少年的体温遇上夏季的雨水,微微冒着热气,赵让摸摸他的头顶,又摸摸自己的。

“别摸啦,”焉栩嘉很不耐烦,却没有躲开他的手:“有什么好摸的,你那头头发。小时候是不是喜欢看《流星花园》。”

赵让很老实地把手收回,乖乖回复他的吐槽:“没有啊,没看过那个。”

两个人不再说话,安安静静蹲在房檐下,中间隔着半个身位,说亲密不算亲密,说社交距离也不够远。焉栩嘉心烦意乱,拿出手机打算随便看点什么。打开朋友圈,小红点是徐一宁分享在朋友圈里的歌,《那些年》。焉栩嘉恶狠狠地回复:我不仅没错过大雨还完美淋了一身。徐一宁回了他两个字:活该。焉栩嘉再留言:有的人要是有良心就该给我送把伞来。退出朋友圈,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赵让的头像,紫色的天边蹲坐在屋顶上的小小背影,他盯着看了半分钟。

左上方紫色的头像突然跳了出来,焉栩嘉的心突突的跳了跳,点开对话框,赵让对他说:对不起嘉嘉,让你生气了,我不该随便摸你头。

焉栩嘉歪过头看了看右手边的赵让,赵让正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盯着地面,和面壁有异曲同工之妙的面地,一副犯了弥天大错的样子。焉栩嘉看在眼里觉得又可怜又好笑,心情愉快地打字:知道我生气了就好。你说吧,该怎么办。赵让又挠头又抠手,最后只挤出可怜巴巴的四个字:我不知道。焉栩嘉想了一会儿,站起身来。

他蹲在赵让面前,双手扳起赵让垂得低低的脑袋,透过他厚厚的刘海与他目光交汇:“把头发剪了怎么样。” 不是问句。



暴雨突然降临的时候,徐一宁正收拾好书包准备出教学楼。

模考成绩从没掉出过前三的徐一宁,学习部前部长徐一宁,不苟言笑的数学老师心中最乖巧的数学课代表徐一宁,化学课做实验从没犯过错的徐一宁,品学兼优徐一宁……学校里的女生偷偷议论过,徐一宁要是敢出道,她们就敢去控评,各种tag都已经安排得明明白白。高二那年徐一宁刚转来的那天,只用了两节课的时间,全年级都知道转来了个脸蛋漂亮的男孩子。课间操时间有不少人有意无意特意从他们班的队伍前绕过,就为了偷看一眼传说中的“漂亮得像明星”的男生到底长什么样。

像是个落难练习生,焉栩嘉当时的女同桌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焉栩嘉趴在课桌上涂课本,正在给语文书上的杜甫穿上潮牌,面带微笑,歪着嘴角问:“那你看我像不像练习生?”

同桌扶了扶镜框:“你昨天的练习册做了吗?午休之前收。”

三好学生徐一宁的名号就此在整个学校传开:三好学生徐一宁,长相好,品德好,成绩更好。眼睛亮亮的仿佛会说话,头发蓬松干净,校服领口雪白,永远穿一双干干净净的白鞋。说像是青春电影校园小说里的男主角也不过分,他收过的情书或许比焉栩嘉做过的练习册还要多。

成为校园偶像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除了他之外很少会有人在放假时间跑来教室自习。暑假里学校没有彻底封闭,后门悄悄开着,方便他们补课自由进出。徐一宁是补课时间之余还留在教室里自主学习的唯一一个人,他刚做完三套英语题,准备回家时却突然遇上了大雨。真倒霉,他皱了皱眉,犹豫着要不要用书包挡雨跑回家。

“伞。”有个人出现在他面前,朝他伸手,递过来一把伞。白色的伞柄,透明的伞面,廉价的、放在小卖部里能卖上十来块的塑料伞。他接过来,很轻的一把伞,挂在手上感觉不到什么重量,与之相反的是他的心,沉甸甸的,不知被什么情绪装满了。   

他垂着眼睛,用轻佻的语气发问:“多少钱。”那个人叹了口气:“我们之间,不用这样。”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他就知道他会叹气,他就知道他心里的难受比这场暴雨来得猛烈。徐一宁打着伞走在雨里,他想到那个人的表情,茫茫的大雨里万物模糊,只有那个人无奈纠结的眼神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心不再沉重,胃里似乎有小人跳起舞来,说不出的快乐,徐一宁的脸上泛起笑容,很得意的表情,比考什么年级第一、拿什么省三好学生都让他高兴。就连焉栩嘉在他朋友圈底下不要脸的回复在他眼里都可爱起来:送伞,那个人确实应该给他送伞,不为什么,就是应该。

徐一宁回复焉栩嘉:我没有良心。很轻快地发了过去。



“这样可以吗……”赵让刚剪了头发,还不太适应没有了刘海遮挡视线的世界。他的手不知是该捂住脑门还是该放下,无处安放,很尴尬。

焉栩嘉冲完了澡,脖子上挂着条毛巾斜靠在沙发上,见到赵让扭捏的样子突然笑出声来。赵让见状更加尴尬:“怎么了,很丑吗。”焉栩嘉摇摇头:“一点也不丑。”他只是突然想到了陪妈妈看过的偶像剧里好像就有男主带着女主改变造型等待男主验收的桥段,他刚刚看到赵让的样子,就想起了那些电视里的画面。

不过他不是偶像剧男主角,赵让更不是女生。想什么呢,焉栩嘉吸了吸鼻子。

“嘉嘉该不会感冒了吧,那么大的雨,小孩子又容易感冒,我去煮点姜汤。”徐珂放下手里的剪刀,步子匆匆地往厨房走。房间里只留下赵让和焉栩嘉。

赵让在焉栩嘉身边坐下,摇头晃脑地感受起脑袋轻松自由的感觉。焉栩嘉斜靠着,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两道眉毛,一双眼睛,外眼睑微微泛红,在眼尾勾出几分无辜可怜的神情。额头太久不见天日,养得一片白皙,和微微晒黑的脸颊脖子有着滑稽的色差,没关系,以后多出去玩几次都晒黑点就好了,焉栩嘉微微笑起来。

“看什么呢,我脸上又没长东西。”赵让有点慌张地抓了抓自己的脸。他自从把头发剪了就处在慌张里,焉栩嘉的一点小小举动都能引起他无限的联想。我不好看,不要看我,他在心里说。两只手恨不得把脸挡起来。焉栩嘉欠过身,抓住赵让的两只手,稍稍用力将它们拿开,很认真的解释:“我只看到你额头上的疤已经消了,我很开心。”

那道疤,自从他那天看到过之后就忘不了。睡在赵让家的夜里他偷偷趁着月光翻开过赵让的刘海看看那道疤还在不在,从浅粉色的肉芽慢慢平下去,两天前才彻底消失,不再看得出来。所以他让赵让剪头发时说得理直气壮,他有理由相信,赵让不肯理发的原因就是不肯让人发现那道疤。

既然疤痕已经不在了,那么你是不是也可以轻松一些了呢?赵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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