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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焉栩嘉突然给赵让发微信：“你在店里吗。我等会就来找你。”

赵让看着这行字皱了皱眉，慢慢地打字，回复：“为什么又来。”

那边回复得很快：“因为没有好玩的事可干啊，去找你玩。”

“不是要补课吗。”赵让知道焉栩嘉正在读高二，下学期开学就进高三了，这个暑假有一大半的时间学校都安排了补课。可他隔三差五有事没事就来徐珂的店里找他，好一点的情况是趴在柜台上写作业或者靠在沙发上看书，一本《麦田里的守望者》看了一星期还没看完，不那么好的情况是想拉着赵让出去玩，虽然赵让觉得外面太热，但是看到他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从来没有拒绝过。有时候两个人还凑在一起打游戏，不过徐珂说看久了手机对眼睛不好，他们听到就乖乖收起手机。

说到眼睛，焉栩嘉的头发已经不遮眼睛了。他那天回到家之后被妈妈强行拖去了楼下的理发店，六十五岁的老大爷咔擦一下就解决了刘海稍长的问题，他也因为奇怪的发型被同学嘲笑了一星期。其中徐一宁笑得最夸张。可赵让的头发还是没剪，再长下去就真的要把脸给挡住一半了。焉栩嘉顶着剪坏了的刘海问他为什么不剪，他想了一会儿之后也没作答，徐珂看他不想剪也就没管，于是剪头发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一刻钟之后焉栩嘉满头大汗跑进了店里，左手拎着书包右手端着杯奶茶。进门后第一件事是把吸管插进奶茶，然后塞给赵让：“快喝快喝，趁现在还冰。”

赵让听话地接过，喝了一口之后问他：“你自己的呢，来的路上喝掉了吗？”

焉栩嘉咧嘴朝他一笑：“甜的东西只有小孩才爱吃。”赵让听了这句话开玩笑要去踢他，他装作害怕的样子躲开，然后一本正经地做出感慨：“我觉得我就像在逗我弟玩。”

“我比你还大半岁呢。”假装不满的语气。

“可是……你傻乎乎的。”焉栩嘉想起今天早上在学校，早读时间趁班主任不在他掏出手机叫前桌的徐一宁看。徐一宁回头时一边发笑一边埋怨他不该叫自己回头，因为会看到他可笑的头发。焉栩嘉说：“给你看，这就是我那天跟你说的人。”徐一宁从课桌底下接过手机，看了两眼后又笑了起来：“他就是傻乎乎的。”焉栩嘉替赵让不平：“哪里傻。”徐一宁说：“长得就傻乎乎的啊。”

手机里是他偷拍的赵让，抱着个篮球站在树荫下，脸上全是汗，头发汗湿，黏在额头上。他拿回手机自己再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突然觉得徐一宁说得也对，是有点傻乎乎的。他和赵让一块儿玩的时候老想起弟弟，甜甜的乖乖的小孩子，听话又好哄。赵让某些方面也差不多，脾气好得不行，说话慢慢的轻轻的，笑点低得奇怪。一开始他以为赵让是个慢热的人，可他们接触才两三天就熟了，虽然赵让的话还是不算多，但是两人相处时有种奇妙的静悄悄的默契，不仅不会觉得冷场尴尬，而且有种舒适自由的意思。焉栩嘉很珍惜这种感觉。

“你老是逃课。”赵让的语气不知是担心还是埋怨：“不怕老师说吗。”

“怕什么呀，今天下午两节英语，我英语不用补。你怎么不担心担心自己的高考成绩。对了，你成绩应该挺好的。”焉栩嘉说的是实话，他英语成绩向来不错。补课以来他都坐教室最后一排靠门边，随时想溜就溜了。刚开始还让徐一宁帮他请假，补课还不到五天的时候他就已经头疼发烧感冒得了个遍，最后徐一宁不耐烦懒得帮他应付老师了，他也干脆不请假直接逃课了。不过只逃语文和英语，一门学也学不会，一门根本不用学。好在两位任课老师能够体谅，没说过他什么。

“我没考。”

轻飘飘的三个字让焉栩嘉瞪大了本来就大的眼睛：“没去高考？你在说梦话呢！”

赵让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考啊。”

“为什么啊……”焉栩嘉问到一半又刹住车：“等下游泳去不去。”

“不去。”赵让第一次拒绝他，回答得很果断。

焉栩嘉挠挠头：“怎么了，是不是我刚惹你生气了。”

赵让看了他一眼，笑了：“没有啊。因为我不会游泳。”

“可是……”焉栩嘉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咽了回去，最后说：“好。那我今天争取把这本书看完。”

可是，那天夜里他明明看到他在游泳，白瘦的身体在月光下像一尾银色的鱼。